90后中产鸡娃最怕养出“城市做题家”
90后中产鸡娃最怕养出“城市做题家”谢嫚给果果报读了香港的一家教会幼儿园——纯英语的小班教学,并聘请了一位主修心理学的本科学历菲佣来照顾孩子的生活起居,生活看起来一切充满希望。
香港恒生银行曾公布一项调查报告,在香港养育一个孩子平均每年需花费28.4万港元,养育一名孩子至22岁的总开支为600多万港元,教育成本是全球的2倍。
随着内地经济的崛起,谢嫚和先生看到了内地的前景,两人经过商量后,决定离开香港北上,回深圳发展,从“港漂”变成了“深漂”。
那一年,谢嫚的儿子果果6岁。因为果果属于香港户籍,无法在深圳入读公立学校,于是谢嫚给儿子报读了深圳一家口碑不错的私立学校,依旧是纯外语教学的。
就算能读公立,我也还是会给他选择私立学校,毕竟教学方式还是有很大不同。这里的老师都要求英语教学,除了教学大纲的课程外,学校还有丰富的课外兴趣班,如足球、游泳、棒球、骑马、编程、网球等。果果每年学费在15万元左右,如果算上其他校外培训班的支出,每年在教育上的花费大概是20万元。
在谢嫚对孩子的教育规划中,大学出国留学板上钉钉。比起大部分还在“鸡与不鸡”之间摇摆不定的家长来说,谢嫚有着清晰而明确的育儿目标。
在私立学校的初中生,理想的大学不一定是清华、北大,可能是哈佛、耶鲁、伯克利音乐学院或者帝国理工学院。
有过留学经历的谢嫚深知,留学之路并不容易。如今国内本科留学市场早已白热化,能被美国“藤校”录取的学生,除了要拥有亮眼的成绩和美国大学入学考试SAT分数,还要有精彩的社会实践、课外活动、国际奖项、科研赛事。
至于钢琴、舞蹈、书法之类浅尝辄止的兴趣班,在谢嫚看来都是无用功,“因为这不能给孩子简历带来任何帮助,除非你的孩子能学到天花板级别”。
谢嫚从小就是在所谓的中产精英教育下长大的,学过的兴趣班、特长班不胜枚举,从体育、绘画到音乐,都学了个遍。
很多孩子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家长要的往往是一个名校文凭。对于私立学校的学生而言,出国总是比一本线可控,如果对留学的国家或排名要求不高,一定可以录到前100名的名校。你以为的因材施教,最终还是因‘财’施教。
她说:“每年暑假是一个很好的包装社会实践经历的时间,最好专注在一个领域,果果从4岁开始学习编程,如今已经坚持学了10年,也去参加过不少比赛了,这个经验可以帮助他在申请学校的时候写出一篇出色的简历。当然,这种包装需要一个长期的积累,让学校看到你十几年的坚持,而不是最后冲刺阶段才来硬凑一个成绩。”
根据阿斯彭研究所的统计,美国有约3/4的适龄儿童参与至少一项有组织的体育运动。少儿运动市场的规模被认为超过170亿美元。
在某项运动上具备高水平竞技能力意味经济和荣誉的双重好处,一名成绩出色的高中运动员可以获得进入名校的机会,有可能改变人生轨迹。如今,不少中国父母也在带着孩子“卷”体育运动。
家长们心想,也许自己的孩子不一定能成为谷爱凌或苏翊鸣,但作为家长,至少得先给孩子投入到体育成长的环境中去,才能让一切皆有可能。
2022年12月,年仅11岁的中国女孩王子今代表中国参加在美国佛罗里达州举办的斯巴达勇士儿童赛世锦赛,在9—11岁女子组比赛的最后时刻逆转夺冠,并创造了新的历史。
在美国赢下世界冠军头衔之前一个月,王子今还打破了斯巴达旗下室内体能赛10—13岁年龄组的女子世界纪录。
从2018年第一次踏上斯巴达赛场至今,王子今已参加过数十场比赛,从赛场“常客”逐渐成长为赛场“常胜将军”。
王子今的父亲王冬一路伴随女儿参加各种比赛,女儿从“体育差生”变成了如今的冠军,他也经常被不少家长请教培养体育冠军的育儿之道。
王冬说: “几乎每个周末,我会带着她飞各个城市参加各种各样的体育比赛。今年暑假,她还要去美国读一个月的夏校。”
自从中国引进斯巴达勇士儿童赛后,该赛事吸引了众多中产家庭的参与,每次只需一两天名额就爆满,多数情况下都是一票难求,且一年比一年火爆。
根据斯巴达比赛举办方提供的数据,斯巴达勇士儿童赛参赛儿童的父母年龄段为30—45岁,89%的家庭拥有本科以上学历,51%的家庭年收入超过50万元。
在“双减”政策和体教融合等系列政策的加持下,家长对体育教育的认知正在被重构和升华,高附加值、强社交型的体育项目在新中产中尤为出圈, 滑雪每年需要投入10万元,而冰球则是20万元起步。
《一激到底》的作者是美国社会学家希拉里·弗里德曼(Hilary Friedman),她先后毕业于哈佛大学、剑桥大学和普林斯顿大学。
他们通过让孩子参加“竞争性童年活动”,来让孩子获得参加普通儿童游戏所无法获得,但对未来读大学和工作大有帮助的“童年竞争资本”。
随着90后加入育儿大军,不少人是从小被“鸡”过来的,反而越发懂得反思何为正确的“鸡娃方式”。
不少人曾经在“鸡娃”的路上身陷焦虑的旋涡,后来逐渐能够正视自己的焦虑来源,最后找到教育的“初心”,李娜就是其中之一。
李娜是一个心理咨询师,儿子今年7岁。他原本和一个好朋友约好周末一起去动物园玩,结果对方因为要上网课没来。
在和不少家长的交流中,李娜发现,许多家长花费大量的精力为孩子安排紧密的补习课程,已经成为一种隐性的教育趋势。
李娜说:“在青少年心理问题日益严峻的今天,家长这些目标和信念是否真正对孩子有帮助,是值得我们反思的。”
曾经我也在教育孩子的路上走火入魔,孩子发烧了,我脱口而出的竟是‘赶快好起来吧,补习班请假很麻烦啊’。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本末倒置了。我开始问自己,我的焦虑感到底从何而来。‘鸡娃’是中产避免阶层跌落的唯一方式吗?
在“觉悟”后的李娜看来,焦虑的家长容易急功近利,只关注眼前的育儿成效而忽略了孩子本身的发展。
在中国,有千千万万个中产家庭为孩子的教育而发愁。这些父母深知经济基础的重要性,在那个“你做梦也无法到达的明天”里,孩子未来的生活品质如何,牵动着许多父母的心。
保罗·福塞尔在《格调》中写道:“那些刚来的、精力充沛、不断追求上进的人,在攀登社会阶梯的战斗中已经汗流浃背了,却突然吃惊地发现,通向被上层社会完全承认和接受的门仍然是关着的。”
很多90后、00后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在年轻的父母中,“鸡娃不如鸡自己”的论调越来越高昂,正如纪录片《出·路》中所说:
在弱肉强食的社会法则面前,孩子教育的决定性因素绝不是学区房,而是父母的言传身教,父母越不努力,孩子越没有出路。